【邱乔】《笔友》(三)

我数学学得特别不好……所以估计年龄的计算会出问题……大家看到装作没看到吧。


(三)

 

 

 

荣耀第十一赛季,百废待兴的新嘉世撞上重新出发的兴欣。

一场昏天暗地的厮杀。最后的团队赛里,嘉世因为队员磨合的问题,队长邱非出现了轻微的战斗脱节。这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差池被兴欣的乔一帆抓住空挡,联手方锐一起,瞬间就把这位全联盟最年轻的队长撕出了队伍,随即兴欣全员就像中了邪似的,扔下正在进行的缠斗如虎似狼的扑上来,把战斗格式抽出了地图。

没了队长的嘉世又顽强的坚持了一阵,终于还是败下阵来。赛后的记者招待会上,坐在队长苏沐橙身边的乔一帆被问到自己如何看待嘉世这位队长,有什么话想对他说?

这显然是噱头,媒体就喜欢塑造这种“宿敌论”,就像早期的叶修和韩文清,现在的高英杰和卢瀚文。兴欣对嘉世来说,地位不言而喻,怎么能不拉他一郎?

乔一帆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,白净的脸涨得通红。他跟邱非无仇无怨,也毫无交情,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可算作“叶修传人”——自打这位大神退役,这个名头一夜之间变得很具时髦值——如果不是年纪相仿,估计他俩八竿子也拉不到一处做什么“宿敌”。

这话他心里明白,但是偏偏不能说,瞎说大实话可不行。

他憋了足足五分钟,坐在休息室里的队友都开始为他着急了,他才憋出来一句话:

 

“谢谢你。”

 

谢谢你,带来这样好的一场比赛。

 

 

让我们的时间回到三年前。

乔一帆给秋刀的第三封信,延迟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寄出。

他有些不知所措。

“是的,我相信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,都有他注定能做好的事情。”

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。

从来没有人这样认真的读他说的每一个字,甚至连划去的都没有忽略;也从来没有人对他说,是,我相信你能做好。

人们总是问他,你为什么做不好呢?你什么时候能做好呢?

我怎么会知道!对于这样的疑问,乔一帆其实是很有意见的,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,在他眼前的路又长又远,像是罩着一层迷雾,他要如何分得清哪一条才是好的、怎么走才是对的?他其实很害怕,担心自己走了这么久,最后却只是在原地转圈而已。

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害怕。大家只是疑惑的说,好奇怪啊,你居然做不好——然后就再没有人关心这件事了。乔一帆家里上面有个非常优秀的姐姐,父母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她身上,在同学里也没什么存在感,大家提到他,就会说,啊,那个乔一帆啊。停顿片刻。人还蛮好的。

就好像他这个人身上,除了“蛮好”这个笼统的标签以外,再也没了别的特征一样。如果人类真的是女娲用泥造的,乔一帆大概就是用柳条沾泥挥出来的泥点子其中的一个。

有时候他也会想,自己是怎么搞的。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,明明也不比别人笨,但就是没有哪一件事,是没他不行的。

在某些特别受挫折的时刻,他甚至会想。如果地球上没了我这个人,会有什么不一样吗?

现在却有一个人,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男孩子,认认真真的读完了他写的每一个字,然后无比郑重其事的、一笔一划的告诉他,是的,他相信每个人来到这世界上,都有他注定能做好的事。

他回答的是那么的真诚。不,应该说,这个男孩子写下的每一个字,都透着一股无比的真诚和专注,尽管乔一帆没有见过他,甚至说不上了解他,但是如果闭上眼,他似乎已经能看见秋刀伏在桌子上写信的样子:背挺得直直的,坐姿端正,捏着笔的手指尖微微发白,每一次落笔都沉稳有力,像是每一个字都来自他的心。

这是乔一帆第一次认识到,人并不是简单的,标签化的个体,这世上确实有这样的人,既沉稳,又热忱,像是冰面下蕴藏的火种,隔着严寒,也能看到火焰在跳跃着,蕴含着能温暖人心的力量。

而他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内心天人交战的滋味。在此之前,每当他的内心有两个念头在打架,他都是极力把其中看起来大胆的、疯狂的,将导致无数改变和未知的一项向内心深处推去,然后紧锁起来。但在这一刻,他这两种念头却真的战斗起来了,一个渴望着与秋刀更接近,想倾诉更多,想与他成为真正的友人,而另一个,则在告诫他,这样的举动有多不得体,只会令人反感。

他还从来没有这样患得患失过。

该说什么呢?他有很多想说的,甚至想对秋刀和盘托出,想告诉他自己的苦闷,自己的烦恼,甚至连最细小的心思也不放过,通通都告诉他。

他还是个小孩子,当时只觉得这样多的难看的思想会让别人感到难为情,却没有想过,就连动物都是这样笨拙的表达好感的:把最脆弱的肚皮亮给别人看,告诉那个人,我是无害的,我把刀子交给你,甚至不害怕自己受到伤害。

如果你也能像我相信你一样的信任我,那就太好了。

但他到底也不是个小狗。乔一帆是个心思复杂的、总爱想太多的少年。

这个想太多的少年思考了很久,久得秋刀以为他被冒犯了,他永远也不会来信了。

但是有一天,他的信还是来了。

 

 

叶修拎着外卖一开门,客厅里黑漆漆的,只有电视开着,在播放什么录像。来借宿的嘉世队长盘腿坐在沙发上,似乎正在看。

屏幕上的人年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,因为猛地抽高显得瘦伶伶的,简直像被老板克扣了饭钱似的。

“啊,说什么……”他摸了摸脑袋,显得窘迫非常,“其实……那个……”

“你还会看事后采访啊。”叶修说,“过来吃饭,吃完了送你去机场。”

他一边说,一边打开了餐厅的灯,柔和的灯光亮起,沙发上的少年人眯着眼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,一脸不情愿的揉着眼睛。

“怎么着,耿耿于怀了?”年长的男人对他咧嘴笑,“就这样被撕出阵型,挺不爽吧?”

邱非下意识的就有些紧张,他屏住了呼吸——实际上,这也是他这次顺路来拜访叶修的主要目的,被乔一帆以这样无声无息的方式放倒,确实出乎他的意料,令他有些,啊,就是那个词,耿耿于怀。

他很想听听叶修是怎么评价这一战的。

但是叶修什么也没说。

“有往北京跑的时间,不如多跟队员一起看看复盘。”他说着,打开外卖盒子推到年轻人面前。

“又是西红柿炒蛋啊。”少年人发出了一声半真半假的抱怨。

 

就在这时,电视机里的青年说道:“大概就,‘谢谢你。’吧。”他说。“谢谢你,邱队长。”

 

邱非不知怎么的,心里忽的就一动。

他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,那时候他刚刚加入嘉世青训营,摸到了梦想的一个小小的衣角。

在一天的训练结束之后,有一起训练的人交给他一封信。

他一接过来,心跳就快了一拍。有多久没收到来信了呢?对孩子来说,十多天似乎已经很长了,长的他已经开始后悔,后悔一时说了不该说的话。

他都已经划掉了,自己为什么还要多嘴呢?

当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体的时候,强烈的后悔和放松占据了全身,他甚至想马上赶到信封上的地址去,当面对那个男孩子道歉。

对不起,让你难堪了,不高兴了。可我本意不是那样的。

我相信你能做好。

但他拆开信,这些念头就忽然不翼而飞了。只剩下一种不知道什么样的滋味,又酸又甜的,在他心头回荡。

 

那个少年,用他特有的——有些往左边斜的瘦长字体写道:

 

“谢谢你。”

 

 

不知怎么就忽然想起他来。捧着饭盒的邱队长想。

快点回去再跟队友一起复盘吧。


TBC


叶神还会继续出来刷存在感的……就是那么喜欢叶爸爸的设定怎么破!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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